自从那日以后,他对我还是那样,冷冰冰地看着我。
我则假装看不到他的存在。
直到现在,他突然夺过我手里的饭碗,拿着勺子塞我嘴,我则云里雾里看着他,这……这又是哪一出?
直到他舀了第二勺粥定定看着我的时候,我嘴里第一口粥还没有咽下。
“说你是废物,连吃饭也不会。”我一听到这句话,浑身忽然僵住了,废物……废物……
我身子止不住哆嗦起来,一把推开他,慌乱地跑了出去,我脑子什么都想不到了,满脑子废物……废物……我觉得天地在旋转,我不知道跑到了哪里,我蹲下,抱住脑袋,地面在摇晃,我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,我不是废物……我不是废物……我不是废物……
我嘴里不由自主地念叨着,我不是……我不是……我的嘴唇在哆嗦,我的指甲掐进我的头皮,但我感觉不到痛,我不是……我不是废物……
一只手伸了过来,似乎是想把我的手从我脑袋上拿开,我一抬头看见那个人,脸上的暗纹,我疯了一样地扑上去,揪住他的肩膀就朝他脖子上咬去,他也没拦我,只是站在那里,我嘴里都是血腥味,我咬死他,我要咬死他!
我浑身忽然无力,一下子便掉到了地上,我伸手擦自己的嘴,我的脸,我的面具呢!我的面具不见了,我双手扒拉了两下黄土,我的面具,我要我的面具,我好丑……我的面具,我的面具……我好丑好丑,我丑死了,不要!不要杀我,不要往我脸上撒尿……不要……不要脱我的衣服……
我跌跌撞撞四处晃来晃去,脚下怎么那么软,我快要站不住了,不行!我要找到我的面具,面具呢?!我的面具,我的面具……
唉,我的脖子被谁打了一下,好疼,好疼,我的面具呢……
我一下栽到地上,剩下的,我在也想不起来了。
等我醒来的时候,第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床边的他。他好似是睡着了,脖子上缠着布条。
我脑子很乱,我记得他说废物,为什么,为什么我听见任何人说我废物都可以,却唯独听不了他说!
我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,他一下就睁开了大眼,望向我,却不说一字。
他会打我,会打我……我抱住膝盖索到离他最远的床的角落里,使劲缩紧身子,他恼怒地看着我,眼瞳放大:
“我就那么让你害怕?”
我不答话,只是警觉地看着他,然后掏出了陶埙,正欲放到嘴上吹奏,却被他夺了下来,我的手已经颤抖的不成样子。
“你想杀了我?嗯?!”他的眼睛又涨满红丝,脸上暗紫的纹理加深了颜色,越来越像黑色!
上次他想杀了琦斐的时候就是这种脸色!我害怕,我要跑,却被他按住了。
我仰躺在床上,陶埙被他夺过丢开,他撕扯下床单绑住我的手,我的眼泪流了出来,我现在是什么,还是一条狗!一条狗!
他从我身上起来,整整衣服,吩咐那些飘兄看好我,然后便出去了。
我一动不动,呆滞地坐在床上,偶尔解决一下出恭小便的问题,就只坐在床上发呆,我想死,我真的很想死,死了就可以摆脱他了,死了就不用受他摆布了,我拿头撞向柱子,感觉疼痛阵阵袭来,我好开心啊,我要自由了,我要摆脱星魂了……撞着撞着,我真的就好像死了,就什么也不知道了。
这种感觉,真好。什么也不想了,什么也不怕,嘿嘿,嘿嘿嘿……
没想到,我又没死成。
我看到了氤氲的水汽。
蒸腾雾缭,我恰好看到了美人出浴:莹白如玉的背脊上因为水汽而淡淡反出了薄光,就像是美人身上穿了一层薄纱一般;乌黑的墨发被甩到了脖颈一侧,美人的脖子细腻的就像是上好的珍珠粉末,上面可以见到红色的齿痕,尖尖的下颌微微侧过来,玲珑的让人生怜。玉手轻轻拨弄墨黑的长发,发更黑,手更加莹润如玉,纤长分明!
美人的蝴蝶骨上有漂亮的花纹……等等!那不是花纹!是蔓苏!
我一激动,头就痛起来,下意识“嘶”地抽一口冷气,结果美人彻底转过身来!
等到看到美人那张侧脸以后,我的心就跳得异常的厉害,是……是星魂!
原来我也看过他的模样,也替他搓过背,但是从来没有敢这么仔细看他从浴桶中站起的模样!
他看我呆呆地看他,微微一笑道:“怎么?夫人喜欢?”
喜欢喜欢!太喜欢了!我觉得心跳得异常的快,扑通扑通快要蹦出嗓子眼了。
我看着被缚住的双手,有点遗憾,其实挺想上前试试手感的。
不对!
我惊觉!他莫不是在勾引我?
等等!他对我这个废物费这么大手笔,到底是为了什么?
我狐疑地看着他,他在我的注视下有些僵硬,也不知是光线的原因还是什么,我总觉得他的肌肤泛起了淡淡粉红,仿若桃花。
这个流氓!
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
我强忍着上去一亲芳泽的冲动,一本正经道
“你脸红了。”
他擦干身上穿上白色里衣道。
“任哪个良家女子一觉醒来看到一个光着腚的臭流氓,无不会脸红。若不是你名以上是我夫君,我大可以去报官,说你轻薄良家妇女。”
他动作一滞,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说出如此粗俗不堪的话语来。
原来我帮他擦完背后都会避嫌,现如今彻底看了个干净,我才不会说他的腿很白很细很直很长呢……
我呸!你以为长得好就能收买我饱经沧桑的心吗!
不能,绝对不能!
“夫人说得是,不过夫人昏迷两日都是为夫亲自伺候不离左右,我只不过是想洗洗罢了,没料到夫人醒得那么‘及时。”
他余光瞄我一眼,把梳子朝我扔过来,随后手指一扬,困住双手的破布一下子就断裂开来,我揉了揉手腕,拿起梳子,其意不言而喻:
过来给我梳头。
我坐下,还是那面铜镜,我用手指将头发先大致拢了一下,然后一绺一绺地梳起来。
我闻着雨后山间草木的香气,突然觉得光阴好像停滞了,时间好像不曾走远,原来经历的一切都像是难以往返的航轨。
我的指尖沾染上他发丝的湿意,而感觉有些凉,我看见他脖子上的红红牙印,已经结了痂,过不多时便会好了吧。
他似是因为痒,想要去挠,我用手拍开他的手,然后用指肚为他磨蹭疤痕,我们两个谁也不说话,就这样静默着。
我为他梳完头发,他便起身向厨房走去,我不解,过一会他便回来,端着茶。
香喷喷的汁水,里面放全了佐料。
他把汤放到几案上,我看着他侧脸的纹路,还是那样诡异的暗紫色,睫毛很长,这时候他的表情很认真,几缕发垂在脸颊上,望着他漾粉的唇,想着:这就是我曾迷恋的人。
他把茶捧起,轻轻吁了一口气,我看到褐色的水面上有波纹轻动,本以为他要喝下,却是递到了我的唇边。
我一怔,小心地吮了一口,没有其他的味道,便放心大胆地喝完了。
他……这是在为我煮汤,而且还亲自喂我?
我搞不懂他了,我宁可他对我打骂,也不愿意他对我这样,因为我觉得很不对劲,而且很反常。
这世上的女子,有几个有资格被夫君伺候的?
也就平常人家坐月子时或者有身子的时候夫君才会伺候,富贵人家更是不伺候的。
他看我喝完,便再到一杯,我以为他还要喂我,谁知他自己喝了起来。
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,我也不敢造次。
过了这么长时间,心底里的恐惧与疙瘩始终也无法解开。
不过……他居然不嫌我脏,用我用过的杯子?
难不成两年的时间可以消磨他的怪异脾性?
晚上我依然回到我的地方去睡,一夜无眠。
第二日,却又是一个“贵客”来找我。
是东皇太一。
那个对我说出“名家”二字的神秘人。
不过……咳,更准确地说是那个转身和不转身没区别的怪异男子。
而这个男子,比星魂还要可怕。
星魂至少会本能让你恐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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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八章 吴侬软语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