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
这么多年来,伊斯米尔一直在追查费伊死亡的真相。
内廷将其记载为一次失足后的意外。宫内流传最广的说法,则是疯掉的皇妃不堪忍受愈加频繁的暴力,自主选择了解脱。
这些都只是破碎的拼图。年幼的雄虫亲眼看到了那一晃而过的虫影。有虫杀了费伊。
那个夏夜之后,伊斯米尔的秘密有了共同的背负者。在休的协助和他逐渐掌控的更多资源下,毫无进展的调查终于发现了一丝蛛丝马迹。
他是虫工培育的胚胎,在承袭费伊基因图谱的同时,也会有一个生物学上的雄父。
每一个皇室成员成年时,都会再次查验血脉。伊斯米尔并不怎么担心。菲利特能做得了一次,自然能做得了第二次。比起丧失继承权、身首异处的可能,他更想找到自己真正的雄父。
休从茫茫虫海中找出那只报告中被认定死亡的主治医生。轰隆作响的雷雨声中,对方说出了尘封多年的真相。
伊斯米尔不是虫工培育出的虫崽。植入费伊生殖腔的是已足月发育的冷冻胚胎。换句话说,他是自然受孕的生命。
重力消失了。他的身体关节脱离。脚远离头。肩膀和胳膊越拉越长。骨头一块一块崩离。他在支离破碎。
这只虫被侍卫们押下带走。脚步还未完全消失,几声哀嚎划破雨幕。肢体轰然倒地。血顺着门缝漫进。
一个魁梧高大的黑影猛地推开门。他站在入口,逆光的身体轮廓上满是亮晶晶的雨水。
休拔剑出鞘。
16
黑影猛扑过来。
他们缠斗。
他瘫软在地。
他被绑缚抬出。
失去意识前,他看到的最后一幕,是伊斯米尔惶恐不安、仍故作镇静的侧脸。
他被关了整整七天。
密室逼仄狭窄,只能勉强坐立,连腿都伸展不开。墙壁是特制的金属,和禁锢环同样的材质,剥夺雌虫的力量。一丝光都透不进。
没有变化的光线,没有响动的声音,没有其他事和物。在这里,有限的空间很快就会变成无限的地狱。这是成本最低、效果显著的惩罚。
休曾经很习惯被审讯。对他来说这种不算难熬。然而这一次,他几乎疯掉。
不会有虫听见,不会有任何回应。他仍然喊哑了嗓子,砸烂了指甲和关节。
分秒如年。
七天后,他记不清自己怎么被放出来,又是怎样被送回住处。他麻木地清理了自己,然后长跪在伊斯米尔卧室门外,等待他的陛下宽恕。
他没有等到。
他跪了一天。秘书官芬德利半强迫地拉起他时,只说了一句:
“陛下……不太好。”
休斥下所有侍从。踹开了卧室厚重的雕花大门。古老的锁具随着断裂的木头飞落,卧室内空无一虫。
他被关起来的那几天,虫帝寝宫的守卫被亲王的虫全面接管。首领不知所踪,没有收到虫帝命令的阿加雷斯们亦不敢贸然行动。
没有迹象显示虫帝受到了生命危机。静观其变是最佳做法。
对自己和下属的愤怒让休理智几近全无。他如肆虐的狂风洗劫了整个房间。可是伊斯米尔依旧不见所踪。
休砸烂了那扇巨大的落地窗。当他盯着那块最大最锋利的玻璃碎片时,他看到了暗门的倒影。
休进入到最隐蔽的那间暗室。那有一间通顶的大柜子。休艰难地推开卡顿的门,在布满蛛网和灰尘的黑影里,找到了他的陛下。
青年修长的躯体蜷成可怜的一团。他发着高烧,意识涣散不清,黑色长发蚯结成团,素白的长衫破破烂烂,裸露在外的皮肤满是擦伤和淤青。
将伊斯米尔放进浴池中清洗时,雄虫紧紧拽着他的胳膊,不肯松手。
他轻抚着那纤薄的后背,感受着柔软的发丝在他手下滑过。然而不论他说什么,伊斯米尔始终不愿脱去那已经变色的长衫。
伊斯米尔的血融进水里缓缓晕开。这只雄子的绝望和痛苦感染了他。一瞬间,他全都懂了。
他的指节在墙面上狠狠摩擦。
“这里只有我,米尔,只有我……你安全了……安全了……”
他喃喃自语。在强做镇静的躯体下,他的心无声地裂成一瓣一瓣。
从遇到伊斯米尔那天起,他一直在担心的,他竭力避免、用尽一切阻拦的,终于还是发生了。
这块晶莹剔透的水晶,已成湮粉。
17
伊斯米尔病了整整一个月。
他不肯待在自己的寝宫。休只能将他带回自己的住处。
最开始的几天,黑发雄子不肯见任何虫。休抱着剑守在门外,靠着门框闭眼小寐。
后来,伊斯米尔允许休贴身服侍。他扶起青年,用小勺一口一口喂食甜味的营养剂。他抬起那柔若无骨的手臂,更换掉汗湿的睡衣。
无论他做什么,伊斯米尔始终垂着眼,回避他的目光,呼吸轻不可闻。让休总想俯身、用耳朵贴上他的胸膛,确认那颗心脏是否还在跳动。
休知道伊斯米尔
第 210 章 番外2:伊斯米尔&休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