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6
四季在你的世界里缓慢更迭。在你知道你的晋升和弗朗茨脱不了关系前,你在瑞德哈特又待了一年半。
冰粒抽打上你的脸颊。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中，你裹着大衣走在大雪纷飞的街头，一瞬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处。
你在一家店铺前驻足。晕染着水汽的玻璃窗中,打扮时髦的青年们欢笑着碰杯，庆祝即将到来的新年。
你脱掉靴子,踩着冰冷的地板往客厅里走,感受到了一种阴森的寒冷。这栋楼统一控温,可你时常还是会在半夜冻得醒来，再多御寒的毯子和取暖器也没用。
你换衣物时,在衣柜一件外套上发现了一根金色的发丝。你将它缠在手指上，想起了史蒂夫告诉你的那些事。
过去的十几个月，被你压缩成一幅幅急掠而过的黑白残影。你物化身边的一切事物，包括你自己。
你为自己设立一条又一条永无止境的标准，狂热地追求效率。你从不闲聊,对所有的成果都感到不满。你以理性为傲,冷酷镇压着麾下的所有异议,驳斥那些做不到的软弱与犹豫。
你从虫帝手里接过一枚又一枚奖章。冠在头上的绰号越来越多。你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找回了平衡。直到今天下午史蒂夫的来访。
此时距离弗朗茨离开瑞德哈特已快两年，你依旧不时地会在公寓里找到他存留过的痕迹。
上一次你在一本书里发现他用钢笔留下的注释——龙飞凤舞的字迹满是对作者的吐槽。上上一次是他落满灰尘的马克杯——他自己做的，上面的姓名缩写歪歪扭扭。
你的胃里一阵翻搅,随之是隐约的钝痛。总是这样。大部分时间里，你将他忘得彻底。下一瞬,他又背对着你出现在拐角。往常这个时候你会灌光冷柜里的酒，用此麻痹那些穿胸而过的混乱。
但今天，你想改变。
新年快乐。
零点的钟声刚过,你倚在露台上,看着星子闪耀的夜空,向弗朗茨发出了久违的第一条简讯。
这一刻,你充满期待，又焦虑恐惧。
曾经，弗朗茨横冲直闯进你的世界，成为你的垂直线。后来，他离开变成了水平的那一条。它的上面有车水马龙，有芸芸众生，有你精神的寄托。
两年时间，你靠着酒精和工作艰难重整了自己的生活，再次找回了那个微妙的平衡。
你内心最深处的平静来源于他的快乐。你必须相信他和莱斯利很幸福。你每看到一次他们的新闻，看到他们亲密温馨的合照，你就将这个事实对自己讲一遍。
这是解药。它治愈了你胸口那道巨大的撕裂。
弗朗茨快速回复了你的问候，并向你打来了视频。通讯接通的下一秒，他翘着唇角向你挥手，眼睛里都是笑意。
你尚在僵硬疑虑时，他已经为自己的小玩笑哈哈哈大笑了起来。这是弗朗茨。那个你最熟悉的弗朗茨。恒星一样，源源不断朝外散发温暖的弗朗茨。
你怔怔地看着他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你是伤害了他。但是他已经愈合了。他沐浴着布鲁斯凯的阳光，呼吸着自由清新的空气。他和莱斯利拥抱，他们交换早安吻晚安吻。他没有留在那里。他很好。弗朗茨·洛奥斯特很好。
紧绷的弦缓缓松开。一丝失落夹在愕然之中溜走了。你没有细想。你所有的感知都被淹没了。
你们就这样恢复了联系。期间的空白仿佛从不存在。在他的第一只虫崽出生后，时隔多年，你第一次回到了布鲁斯凯。
“劳埃德，你知道吗，我很爱你——你是我最好的朋友，你就像我的家人、我的兄长、我……我很抱歉之前就那样离开……劳埃德，我舍不得你。所以，回到布鲁斯凯，回到我的身边。”
“我需要你。”
弗朗茨轻抿的唇角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。他的那双蓝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你。你在里面看到了对你完全展开的脆弱与无助。
你默默咽下了嗓子眼里的拒绝。你说你要考虑考虑。
弗朗茨的又一次回归按下了你无休止高强度外耗的停止键。菲利特亲王说你终于好相处一点了。
他说的也许是对的。因为你的下属不再避着你走了。你喝酒的频率直线下降，可以连着睡一个整觉。如果事情进展不顺，你也不再那么容易大发雷霆。
他阻止了你的自毁倾向，却同时唤醒了你的黑暗面，带给你一种全然不同的痛苦——嫉妒。
你无法克制地嫉妒着莱斯利。
你不希望事情发展到这一步。很多时候，你甚至为发出那条讯息感到后悔。过去就困在过去，而不要像黄昏时飞舞原野的萤火虫一样，不断地低喃重复着原本可以。
曾经弗朗茨的世界只有你。现在，他有相爱的雌君，有乖巧懂事的虫崽。他们在海边挽着裤腿戏水，在阳光下追逐着奔跑，在草坪上哼唱歌曲，分享烤好的牛排和柠檬汁。
夏日炎热，冬天飞雪。真是幸福的一家。
和你无关。
27
你一考虑就是十七年。十七年里，你从少将变成了中将。你在中央军团巩固了位置，成了菲利特亲王的左右手。
也是这一年，那只昏庸无能的雄虫突然驾崩。而你在国葬上第一次见到了费伊皇妃和新任小虫帝。
你向来洁身自好的老师因为他们没少遭受流言蜚语的困扰。后宫喜欢传颂那些未经证实的腌?事，不入流的八卦小报则像闻到腥臭的苍蝇，嗡嗡嗡盘旋不去。
菲利特在你面前很谨慎，但谈论起伊斯米尔，他难掩神情里的骄傲和自得。“他是最好的”，这是他给出的全部评价。
帝国历2290年，弗朗茨的第四只虫崽已经五岁。你每周都会和弗朗茨视频通讯，听那只雄虫絮叨虫崽们的日常，询问尤里、曼森、雷姆以及夏恩的功课进展。
没有虫能对这四只虫崽
第 224 章 番外4：劳埃德的故事（6）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