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不。他们是宇宙意志最完美的杰作。
尤里沉稳、曼森认真、雷姆调皮、夏恩可爱。雷姆和曼森同时出现时总是吵吵嚷嚷，时不时就会动手。尤里表情漠然当没看见，夏恩则围在一边，兴奋得大睁双眼。
结束通讯后，盘踞角落的孤独和寂寞将你一口吞没。它们钻进你的肠子，翻搅你的脑子，在你溃烂的软组织里安家；它们催折你的筋腱、肌肉、软骨，直到一口一口啃穿你的骨头。
你不知道你还可以坚持多久。
这么多年，那一刻不停烧灼你的愤怒沉淀得更深更沉。你有了可靠的盟友和值得信赖的部下，对台上台下的所有规则都了如指掌。
你遇到过很多虫，经历了许多事。你达到了自己设立的一个又一个目标，尽自己所能将一些改变带给这个帝国，且亲眼目睹着一批又一批年轻雌虫的虫生由此改变。
终于允许自己停下来喘口气时，你发现自己只剩下了一具空壳。
你忽然累了。
你想找一处安身之地。但你不确定是否真的存在这个地方。你发现自己有些迷茫。
“回来吧。”又一次，弗朗茨对你说。
“不到两个月，奥本就要退役了。你知道我没什么指挥才能，他一走，我根本就压不住那些老头子。他们都要看我笑话了。”
“洛奥斯特军团需要你。”
“我需要你。”
你讨厌他说这句话。
诚然，你们还是朋友。最好的朋友。你们对彼此都很重要。你从不怀疑这一点。可你想要更多。
年少时，你的世界黑白分明。现在，你觉得到处都隔着一层纱。你想要的，你不想要的。你知道你想要的。你不知道你不想要的。你始终知道你想要的，你认为你从来不需要的。
“更多”是源于拥挤里的孤寂、热闹里的凄凉，还是源于你真的爱他，以他想要的方式去爱他？
你高高在上，审视着自己，无法回答。
有很多个瞬间，你的灵魂因为痛苦叫嚣着远离，想要击退这些脆弱。可你知道，如果断然割舍，你无法生存。若要彻底划清界限，你的世界会坍塌崩毁。
这份更多，就让它保持在可望不可及的位置。
因为你如此强大。
因为你那般弱小。
28
夏恩发生了意外。
你强迫自己忽略菲利特亲王失望的表情，向他递交了辞呈。当夜，你带着仅有的一箱行李，坐上了返回布鲁斯凯的航行舰。
连续跃迁数次后，你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医院。你不顾护士的询问，直直闯入最里面的走廊。
赫德森·莱斯利站在通道的尽头。他苍白着脸，眼神沉郁。你和他不算太熟，但此时此刻，你可以轻易读懂他的心碎。
弗朗茨只在简讯里发了短短两句话，随后，你打过去的通讯全部石沉大海。你嗅出了里面的不同寻常，而这只雌虫的表现，验证了你心底最深处的不安。
你推开门，擦着赫德森的肩膀进入。弗朗茨从病床前抬头，蓝眼睛上蒙着一层湿雾。
“劳埃德，你怎么……”
他剩下的惊讶消失在你的拥抱之中。你紧紧地搂着他，心口在剧烈地抽痛。你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让他重展笑颜。
“夏恩的事，我很抱歉。但这不是你的错，弗朗茨。”
“你是最好的雄父。一直都是。夏恩会赞同我的。”
过去的已经过去。你不想困在原地。既然布鲁斯凯是一切开始的地方，那么你将在这里继续你的搜寻。
你这般告诫着自己，换上黑金相间的双排扣军服，踩着军靴一步步走进洛奥斯特军团驻扎基地，接受将军和士兵们的敬礼。
几十年过去，洛奥斯特庄园和你离开时几乎没什么区别。但它又彻彻底底、确确实实地有了改变。
那些曾经空旷安静、仿佛潜伏着幽灵的走廊，现在充满了不绝于耳的嬉闹以及赫德森气急败坏的训斥。
这只雌虫克制优雅的一面经常会被自己的虫崽终结，长眉拧得可以夹死苍蝇，更别说之后持续数小时的沉冷气场。
但没虫会为此惧怕。弗朗茨如常挤眼调侃，四只虫崽照样要抱抱。赫德森绷不住了。一阵恼怒的絮叨之后，他会倾身弯腰，轻吻他们的额头。
你在角落默默旁观这个家庭，时刻提醒自己和弗朗茨保持距离。
可世上没有永久的秘密，哪怕庄园的仆从早就换了不知几批，那些流言也不会消失。
你和弗朗茨走得太近了。你们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，相处模式早就成了本能。你不知该如何找到新的平衡，尤其在另一只虫并无相同的意识之时。
说赫德森对那些流言一无所知显然是种天真的假设。他偶尔看过来的目光、在军团里和你相处的细节，让你时常被愧疚和懊悔吞噬。你等着他的质问、他的指责，但他什么都没说。一句也没有。
你陷入两难。
刚开始你只想待几个月，帮弗朗茨度过这段糟糕的时期。随后，几个月成了一年。一年又变成三年、五年。
理智告诉你该离开。然而弗朗茨的笑容、虫崽们的依赖束住了你的脚。
在这里面，夏恩最是粘你。他是只很奇妙的小虫崽，总能一眼看破你的伪装，知晓你竭力隐藏的真实情绪。你和他在一起时，内心平静又安宁。
很温暖。真的很温暖。
但血肉会焚毁，照片会烧掉，无论你在这座庄园的墙壁上曾经亲手刻下过什么。它们都已是旧日时光。而时光会流逝。
一切都不一样了。
第 224 章 番外4：劳埃德的故事（6）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