痛。\n 高度近视的眼镜被人砸碎,一块块锋利的眼镜碎片毫不留情的刺入她纤细的臂膀、匀称的大腿。\n 脑部痛觉反射区感受到了肱二头肌腱和股四头肌群的撕裂,深入骨髓的疼痛叫嚣着呼号着反复切割她的每一根神经。\n 湖波真是没想到,自己全身上下最宝贝的最值钱的一件东西,居然还能成为简便易得的作案凶器。\n 在这间不到三平米的屋子里,湖波被迫蜷缩着身体。浓浓的血腥气弥漫周身,腥甜、甘冽,是生命流逝的味道。这间屋子竟没有一丝丝门的缝隙,屋顶也没有窗户,是一个完全幽闭的空间。\n 暗算她的人似乎根本就料定了她跑不出去,一定会死在这里,所以甚至没有绑住她的双手。那条花布裙子上的血污大概已经干了,湖波不断舔舐着自己伤口渗出的咸腥鲜血果腹。\n 大部分的时间,湖波都在尽力闭眼,陷入沉睡,以及经常痛醒。外面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就没有停过。\n 湖波甚至听到了太阳升起的声音,世间万物都在她的召唤下旧貌换新颜,一片片花瓣张开,一颗颗露珠坠落,或者被蒸干。\n 还有月亮爬上树梢的声音,整个世界都安静的休息了,而自己身上的疼痛却愈发的强烈,像是从身体每个角落不间断引爆的小型原子弹。\n 但是这一切,事实上都与自己无关。湖波很多次的产生这种感觉,觉得自己行走世间,不过是个过客。看着别人的脚本,顺带出演自己的戏码。\n 任何人的生活都和她没有直接的关系,她不属于任何人,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。\n 湖波理想中最好的生活,也不过就是一人独住一间小屋,在家办公就能赚得足够衣食无忧的生活费。饿了点外卖,脏了热水澡,各种水电煤气的缴费网上一站式搞定。最远的出行距离,可能就是下楼去丢包垃圾,顺便取个快递。\n 对啊,这样的生活,和外在的连结几乎为负数。这样的人生,过于不过,有什么意义?活与不活,又有什么所谓?\n 湖波的回忆已经从近几年,飞回到几十年前,在她还很小很小的时候。那时候的爸爸是很宠自己的,盛夏会去体育馆办五元一次的联票卡,带着女儿去游上十次泳。\n 但是湖波连去了两年,还是没能学会游泳。只是玩乐,并没有教学。冬天,爸爸也会带她去爬山,却永远是牵着手,没有忍心让她自己独自向上攀登过一步。\n 世人都说“慈母多败儿”,殊不知慈父也是如此。\n 可我们又真的需要小孩子,小孩子永远都能给予上一代希望。那些曾经的青春梦想,就这么放飞在纯真的童年之上。我们能原谅孩子的一切过失,因为年轻,因为幼稚,所以无畏。\n 在每一个少年长大为成人,得知了世间残酷的时候,当他无能为力的时候,他就陷入了父辈的模式,重新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娃娃身上。他没有问过这个孩子是否愿意来到这个繁华的世界,他就这样带她踏入这个纷扰的人间,以爱的名义。\n 所谓的“父母已经竭尽可能对你好了”,“父母已经把他们所有的一切都给你了”,“你要感恩,你要知足”,“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”。\n 殊不知,这种所谓的幸福,也许只是悲剧的重演。一次次希望的播种,最后却总是收获苦涩的果实。\n 我不相信,我不相信每个生命都是自愿来到世间。\n 我来到这个人世间,原本只是想领略山河、感受温柔。\n 可是为什么呢?为什么我们的生命只是在一次又一次、一代又一代的重复平庸与颓唐?
第38章 镜片,也可以是凶器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