鲍晖其人,身高九尺。
远远超过这个时代男子的平均身高线,又兼肤色黝黑、体格健壮,平时走来走去像个移动的铁塔,不像太医,倒像个力士。
但现在这座铁塔从生死边缘走了一圈,就像被抽走了地基一样,摇摇欲坠,仿佛时刻处于坍塌的边缘。
鲍铁塔太医一进门就扑倒在地,颤抖着手取下了脖子上围着的白色布条。
只见鲍晖脖子上有一道十分显眼的紫黑色淤痕,约三指宽,由喉结上方,横跨过整个脖子,一路绕到耳后。
虽然鲍晖在来之前已经尽力把领口上拉,但也只堪堪遮住了一个边缘。
那淤痕露在外面,愈加触目惊心,时刻提醒众人,这位鲍太医在不久之前还险些“悬梁自杀”。
角落里传来几声压低了声音的惊呼声。
险些喝上阎王茶的鲍晖脸色枯槁,开口时声音并不大,嗓音嘶哑,听起来很糙,像被人拿砂纸磨过。
一上来就是一串的“臣有罪”“臣知罪”。
蒋杉见他说话时,脸上一直带着抑制不住的痛苦之色,猜测他大概是伤到了嗓子,于心不忍,便直接道:
“鲍太医,既然你不方便说话,那就长话短说。你罪在何处你可知晓?”
鲍晖叩首道:“臣、臣不该应德妃娘娘所请,替她隐瞒、隐瞒怀胎不稳的事情……”
声音虽然小而含混,但在听在现场众人耳里,宛如惊雷一般。
一时四处窃窃私语声又起。
张太后惊讶万分的问:“你是说德妃早就知道她这胎有问题?”
正好与柏太后怒不可遏的斥责:“你这刁奴好大的狗胆,竟敢诬蔑德妃?”撞到了一起。
鲍晖原本正在回答张太后的话,头点到一半卡在了那里,一时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点下去。
蒋杉听到鲍晖这句石破天惊的供述,蓦然想起了银朱关于德妃四月就熏艾止血的情报,遂问鲍晖道:
“德妃怀胎不稳,是什么时候的事情?”
“是、今年四月。”
皇帝插话道:“又是四月,那可真巧。”
声音平平淡淡,听不出他现在是什么情绪。
蒋杉问鲍晖道:“鲍晖,你可知道私下勾结宫妃,擅自更改宫妃脉案是大罪?”
鲍晖面容愈加灰败,道:“臣知晓。”
柏太后在一旁讥讽的说:“你当然知道,和医术不精污蔑宫妃相比,只是改个脉案的罪过可轻太多了。”
张太后不满道:“柏氏,你从昨天晚上就一直急吼吼的,到底在急什么?”
她抬起下巴,用眼角对着柏太后,头上的赤金珍珠白玉流苏垂下去,啪的打了一下椅子背。
张太后就在这珠玉互相碰撞的清脆背景音里,道:“就算德妃被你照应的生了个死孩子,你也就是和淑妃一样抄几本经,这些你以前也没少抄,现在怕什么?”
柏太后瞪着张太后,本想说什么,被蒋杉抬手示意。
再让她们插下去,这事明天早上也完不了。
蒋杉已经熬了一整夜,除了两口莲子酥什么东西都没吃,现在又困又饿,只想早点结束眼前这场公案,放她回长乐宫。
柏太后只能和张太后一起暂时闭了嘴,但脸色阴沉沉的,半垂着眼睛,似乎在考虑下面怎么应对。
第48章 臣不该应德妃所请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