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r/> “那……你愿陪我回去,去见我爹娘吗?”张君兰抬头望着他道。
高俊顿时被问住,张君兰静静看着他,心弦紧绷。
良久,高俊深吸一口气,与她对视道:“会的,但现在不行!”说罢,高俊双手紧攥,面上满是歉意。
张君兰闻言心中稍安,但旋即一脸失望,可她并没有追问,只是将高俊抱的更紧。
“你准备何时启程?”高俊问道,亦将她紧揽。
“我想等你一起。”张君兰将脸贴在他胸口道。
“你不必等我。”高俊摇头道。
张君兰登时从他胸前离开,看着他道:“高朗难道不想我留在你的身边?”
“当然不是!”高俊闻言一片慌乱,连忙解释道:“我……我是觉得你离家在外这般久,如今好不容易要下定决心回去看看,肯定是思归心切,我又岂能拦你?再者,你不是说早已厌倦连云了吗?我又岂能让你强留在你不喜欢的地方?”
“瞧你慌的。”见他惊慌失措,急着辩解的模样,张君兰噗嗤一笑,又贴了回去,道:“若无你,我定早带着阿秋走了,这里只有你值得我留恋……”
在韩嵩火急火燎接管明月堂这几日中,高俊张君兰却仍旧你侬我侬,除彼此外的事务全然无心理会。
这日,二人相傍玩乐,高俊忽道:“君兰,这明月堂已交给帮主,你已不再是这里主人,不如搬出吧?”
张君兰道:“我交出明月堂,由你来接管,我们如何住不得?”
高俊摇头道:“我如今并非明月堂堂主。”
张君兰闻言眉头微皱,道:“他难道未将明月堂交给你?”
高俊点头,见她神色不悦,又连忙改口道:“帮主眼下事务繁忙,怕是要等忙完之后再说,而且你明日就要离去,多住一晚也无妨。”
张君兰却不信他所言,冷哼一声,咬牙道:“韩嵩他定是因为你我的关系,对你起疑,怕是未必会将明月堂交给你!”
高俊闻言一愣,随即强笑道:“你勿多想,待会儿好好检查检查行礼,别落下什么东西。”
张君兰看向他道:“高朗,韩嵩他已不信任你,你又何必留在这里?不如与我一起离去咱们再也不回来了!到时回到东都恳求我爹爹,有他的关系,再凭你的身手又有什么做不了?岂不比留在这里有前途?而且,我们也不用分开了……”
高俊听罢脸色一变,道:“某堂堂男儿,想要什么自会凭手中铁剑取来!岂能让你低声下气去求人?”
“高朗,那是我爹爹,求他又有何不可?”张君兰急道,她真是厌倦了连云,也不想高俊留下。
“莫说了!”高俊撇过头,心中苦楚,不愿与她言。
“高长老,帮主有事说要唤你过去。”这时,秋华赶了过来说道。
“我过去看看。”高俊闻言对张君兰道。
“恩。”张君兰颔首,没有多言。
待高俊走远,秋华凑上前来,小声道:“兰姐,你们这是吵架了吗?”
“恩爱着呢!”张君兰瞪她一眼,道:“跟我回去收拾东西!”
客厅之中,酒菜齐备,吕文见当事人还未来,忽低声对韩嵩道:“帮主还欲用高长老为明月堂堂主吗?”
韩嵩瞥向他道:“先生有何高见?”
吕文听罢,自想说高俊不足为信,我愿为帮主赴汤蹈火,请用我吧,可话到嘴边,却又老实抱拳改口道:“此等大事,自当由帮主定夺!”
“报告帮主,高长老到了。”他话音刚落,便有帮众在外报道。
“请高长老进来。”说罢,韩嵩亲自相迎,迎入之后,一番客套,主客便落座有说有笑,饮酒用菜。
酒过三巡,正是宾主皆欢之时,这时韩嵩忽感慨道:“某年近半百,却仅有一子,还不成器,被丢在老家,不能为某分忧,不禁常想,某若亦如冷浩然有麒麟儿在侧,又如何会有帮派不稳,属下以下犯上的情况发生?”
说罢,看向一旁吕文又道:“某向来欣赏豪杰才能之士,对于俊哥儿这等少年才俊更是喜欢,恨不得有儿如此!可恨某命薄啊!”
吕文闻言心道奇怪,帮主对我说这些作甚?但瞧见他不停对自己使眼色,顿知他这话中有深意,连忙思忖。
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高俊,吕文心中忽然一震,暗道:帮主莫非是打算与他结为父子?
一念及此,吕文不由打量了韩嵩一眼,又好好捋了一遍他的话,顿觉定是如自己所猜测,心中不禁苦涩,但又无可奈何。
“帮主此言差矣!老天不是已将高长老送到面前,你二人不若结为义父子?否则,岂非辜负天意?”吕文摇头故作严肃道。
“唔……”韩嵩闻言心动,看向高俊道:“俊哥儿觉的如何?可愿与某结为父子,在这连云打拼一番?”
若高俊肯接受,他定就此尽释前嫌,对其信任有加;若不肯,则说明其心有异,不得重用!
他静待对方的答复。
听闻二人所言,高俊顿如五雷轰顶,愣在当场,陷入一片犹疑。他不知道这次抉择对他意味着什么,可他却知道父母尚在,更是由天所定,不可更改!尽管他与父母不太对付,最后更是含怒出走,可他岂能就因此背着父母再认个义父?更何况此人还迫害过张君兰,虽然是因为立场不同,他不能责怪韩嵩,然他与张君兰有夫妻之实,焉能不在乎她的感受?
“大人尚在,俊不敢背大人为之。”沉默良久,高俊抱拳道。
“哈哈,某却是酒喝多了,竟忘了这些!”韩嵩大笑道,说罢又道:“且吃酒,且吃酒!”
高俊吕文二人闻言,也只能当做此事未生,埋头吃酒。
经此一事,后面场面自然冷淡不少,待送走二人,此时已是天黑。韩嵩望向东方,不禁暗道:世上没有可尽信之人,某也应学冷浩然,将明月堂握于自己之手!
次日,城西外,车马在侧,二人四目相视。
“高朗真不肯同我离去吗?”
高俊沉默,张君兰上前,再次劝道:“高朗,同我走吧,连云真的不适合你,你为人义气重情,心地纯真,可这些在连云都是缺点,这里只有名利!”
只有名利吗?这就够了,没有名利又如何会叫人看得起?又如何出人头地?又如何叫人相信你是对的?
“我不能走,我需要的就是名利!”高俊摇头道。
“何处不能搏名利?东都比连云更加繁荣广大,而且那里还有我爹爹可以依靠!”张君兰道。
高俊闻言,看向她道:“君兰,你把你的一切都告诉了我,我似乎还没对你说起过我的故事吧?”
说罢,不待张君兰回应,他便泛起回忆,自说自答道:“我本乡下之人,自幼随父母在野外经营一家小店为生,父亲掌勺做菜,母亲管账并负责店内所有杂事,后来我年龄渐长,接替她端茶倒水迎接客人。我不喜这些,真的不喜,家中有一柄剑我倒爱不释手,喜欢摆弄,连睡觉也要抱着。可父母却说我不务正业,要我多学如何招待客人,如何掌勺做菜,好将来继承父业,并多次因此责罚我。然我屡教不改,称将来自会凭剑术谋生,无须向父亲那般。但他们大肆嘲讽我没有出息,现在只会白吃家里的,以后顶多也就是个地痞流氓,丢尽他们的脸面!”
“我自是气不过,更不愿放下剑,要证明给他们看!也因此违背他们,让他们对我横看不是,竖看不是,替我宣扬恶名,使附近乡民都觉得我是个好吃懒做,不务正业的不良子,皆对我多有讥嘲蔑视,直至有一天我受不住,含恨背家而走!”
说到此处,高俊突然止住,看向张君兰眼红道:“我若眼下回乡,一事无成,他们定会更加倍的嘲笑我!试问亲人都会因为我没有出息而嘲讽看不起我,我若就这样随你去东都,你父亲,你家人又会如何看待我?”
张君兰闻言,上前抱住他道:“高朗你不是这样的,我爹爹他们不会轻视你的!”
“我意已决!”高俊将她推开,扶住她的肩膀,又柔声道:“君兰,我知道你不喜欢连云,此番回去就不要回来了,日后等我有了出息,我一定到东都将你明媒正娶!”昨夜吃酒,他曾听韩嵩提起过接下来就要联合诸帮,对抗群英会,那必然是一场大战,他不愿她再回此地。
“那我要等多久才能见到你?”张君兰垂首啜泣道。
高俊听罢,沉默片刻,道:“最多一年!”
“这般久?”张君兰蹙眉,转瞬,又尖叫道:“怎么这般短?一年之后,你若没来东都,我该怎么办?”
一年后我若没去往东都,定然是在对抗群英会时身死,高俊心中暗道,旋即转过身,闭上眼,道:“那就忘了我吧……”
“不!你说过要护我一生,还要将我明媒正娶!我不走了,我要留在你的身边!”张君兰将他紧紧抱住。
“开玩笑的,我又何尝舍得你?”高俊再次将她推开,十分潇洒自信的扬了扬手中的剑,微笑道:“你难道还不信我的剑吗?快走吧,莫要耽误了行程!”
张君兰望着他不语,高俊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珠,道:“不听话就不娶你了,我可不想讨个母老虎回来!”
张君兰闻言立即止住抽泣,板起脸伸手掐住他的耳朵,道:“你说谁是母老虎?”
高俊吃痛,道:“不听话的才是母老虎!”
张君兰这才作罢,对他道:“我可以听你的,但你也要遵守你的诺言!”
高俊重重点头道:“一定!”
“你发誓!”
“我发誓!”
张君兰忽然涌入他的怀里,贴在他胸前,道:“我离开后,你切记能推辞宴会就推辞宴会,少吃他人的酒菜,一定要照顾好自己!”
高俊知她何意,更是曾中过她的招,道:“你也一样。”
二人缠绵良久,张君兰这才依依不舍的登上马车,看着与他的距离渐渐拉远,忍不住探出窗外,对着他大声道:“我等你,我会一直等你!”
听闻远方的呼声,高俊没有回答,只是静静的望着她所乘的那辆马车,直到马车彻底的消失在眼帘,他仍恍若未觉,呆在那里。
第三十七章 儿女情长[2/2页]